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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（第1页）

那丫鬟似乎不晓得如何称呼她，憋了半晌憋出一句：&ldo;小姐好。&rdo;

这叫得也没错。她点点头，转身就去叩湛明珩的房门：&ldo;湛……&rdo;却是立刻被湛允一声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。

纳兰峥莫名其妙一阵，随即恍然大悟，将那&ldo;湛&rdo;字给圆了回去：&ldo;站……得累，我能进来坐坐吗？&rdo;

这声量，湛明珩只要没昏死大概都能听见，但他却是过了许久才答：&ldo;进来吧。&rdo;

纳兰峥就进去了，阖紧门后瞅见外间没人，刚想开口问他可是沐浴好了，就听里头传来一个略几分沉闷的声音：&ldo;……纳兰峥，你来得正好。你会不会穿衣裳？&rdo;

&ldo;……&rdo;

她默了半晌才明白他何以磨蹭这么久才答应，想来起头是不愿这等伤脸皮的事给她晓得，后来却是怎么也捣鼓不好，没法子了。

她笑说：&ldo;太孙殿下，您此刻莫不是在告诉我，您竟不会穿衣裳？&rdo;实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，他会沐浴就超乎她的想象了，但她就是忍不住调侃他一下。

湛明珩的语气变得有些气恼：&ldo;我穿到中衣了！&rdo;

纳兰峥忍不住笑出声。磨蹭半天才到这步骤，仿佛很值得骄傲似的。又听他道：&ldo;你别笑了，给我进来。&rdo;

既说穿好了中衣，她也就不顾忌了，憋着笑进去。一眼瞧见湛明珩身上挂着一堆零零散散的……布条？他抬着两条胳膊，低着脑袋左看右看，活像个傻子似的。

她实在憋不牢了，先抱着肚子笑。

湛明珩的脸黑了：&ldo;纳兰峥，你再咧一下嘴试试，我来堵你了。&rdo;

这冷不防的一句吓得她一颤，停住了，清清嗓子上前去，然后认真道：&ldo;你穿反了。&rdo;说罢踮起脚将他中衣以外的衣裳卸了，重新给他整。

湛明珩气得不行：&ldo;你给我穿就是了，说这没用的做什么。&rdo;

&ldo;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，到贵阳的路还长，我总不至于回回给你穿。&rdo;她说到这里奇怪了一下，&ldo;你前头几天都是怎么穿的？&rdo;

他只答了三个字：&ldo;夜行衣。&rdo;

她一面弯腰给他系衣带，一面&ldo;哦&rdo;了一声。她知道了，他只会穿那个。前头几天人在山野，自然随便一身夜行衣凑活了，但今日为她入了城，那黑黢黢的衣裳走大街上也忒显眼，跟贼人似的，得穿旁的。

纳兰峥给他系好了一条带子，嫌弃道：&ldo;你手抬起来些，这样叫我如何穿，平日料理你的婢女可都是不敢说你，才叫你养得这般？&rdo;

湛明珩平日哪是这样的，不过她凑他近，叫他呼吸发紧，肢体有些僵硬罢了。他干咳一声，不作解释地抬起了胳膊。垂眼见她姿态认真，嫩白纤长的手来回穿梭，熟练稳当。又看她绕到自己身后，合拢了双臂圈过他的腰身，给他穿腰带。

她的气息就喷在他的腰际，痒得他险些发颤，但为免她笑话他，就憋着股气忍了。

纳兰峥专心致志给他穿衣，感叹道：&ldo;你将自个儿弄得这么惨是做什么。&rdo;

他闻言回过神来，解释：&ldo;朝里有人话多，我若一个个城池走访了去，劳驾那些个地方官出来替我张罗，传回去就愈发收不得势头了。接下来这一路也得如此。&rdo;

她想说他误解了，她自然理解他微服的做法，只是他买了丫鬟却不使唤，简直活受罪。但既然他提及正事，她也不多解释岔开去了，只说：&ldo;那是自然的，接下来还得走山野，能不入城便不入，免得惊动了人。我虽不会骑马，但你也可带了我在马上。&rdo;

&ldo;那怎么成？&rdo;他眉梢一挑，&ldo;我与你一道乘马车也慢不了多少。你身上的药力没散，受不得颠簸，别回头染了风寒，寻医问药的反多耽搁。&rdo;

纳兰峥不说话了。的确是这个理，谁叫她不争气。

湛明珩垂眼看她，觉得她还是太小了，动作倒是娴熟，却出于身量与臂长的差距，做起来有些费力。要日日这般使唤她，他好像不大忍心。

思及此，他忽然敛了色，严肃问：&ldo;纳兰峥，你如何穿男人衣裳穿得这般熟练，你是给谁穿过？&rdo;

纳兰峥动作一顿。

她没给谁穿过，凤嬷嬷也的确还未教过她，这些都是前世学的。那会虽未婚配，好歹也快及笄了，该学的总学过一些。哪怕十三年不曾做过，但这活又不难。

她一顿过后一本正经地答：&ldo;我偷偷练的啊。&rdo;再补充，&ldo;拿绿松她们练的，为了给你穿来着。&rdo;

湛明珩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，得意洋洋地弯起嘴角来，却在她完事抬头的一刹收敛了笑意，干咳一声道：&ldo;好了，你回房睡去，我也要歇息了。&rdo;

纳兰峥这下才奇怪起来：&ldo;对啊……你都要歇息了，穿什么衣裳？&rdo;她不是被他耍了罢。

&ldo;我喜欢。&rdo;湛明珩随口糊弄她一句，就将她拎出了房门。

第60章借宿

湛明珩当然不是戏耍纳兰峥，故意叫她伺候自己穿衣。他是预备和衣睡的，毕竟只临时找了处地方落脚，并不十分安全可靠，总得有个防备，才不至于落入半夜三更穿着亵衣亵裤应敌的窘境。

那场面，他连想都不敢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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